第五十七章 凯歌 (第1/4页)
夜已深,但是塔尔台睡不着。
不仅塔尔台睡不着,塔尔台的亲信同样睡不着。
塔尔台部的红翎羽们彻夜难眠不是因为昨日拂晓那场败仗&;&;奴隶死了可以再抓,属民跑了可以再收,马没丢、甲没丢,塔尔台部就不算伤到根基。
而是因为他们被堵在河岸上,动弹不得。
何去何从,大小头目已经吵了两天。
&;那颜!诸位贵人!&r;老奴隶察罕苦苦劝告:&;看看脚下,全是黑的!连块巴掌大的草皮都没有!这是死地!快走吧!趁着还能走!&r;
察罕说着,弯腰抓起一把土,声泪俱下:&;诸位贵人睁开眼呵!两腿人发了狠,连草根都被烤得焦枯!天寒地冻,孩子们寻不着取暖的柴禾,只能烧湿马粪!眼睛都被熏得害了病,还怎么劫掠?&r;
老奴察罕想走,可塔尔台部的&;贵族&r;们不想走。劫掠的收获关乎他们的地位和财富,甚至他们的生死也系于劫掠的成败。
立刻就有人呵斥老奴察罕:&;乌鸦为什么胡乱叫嚷?烤火者命你我从此渡河,可是想走就能走的?烤火者不杀你,却会杀佩箭筒的!&r;
另有一名须发斑白的红翎羽开口:&;走不得,但也不能干耗着。不如换一条路,去上游或是下游。&r;
&;其他部的路,是你我能走的?&r;刚才说话那人愈发怒不可遏:&;父亲呵父亲!不要不说话!是走!是打!你下个决断啊!&r;
原来说话的是塔尔台的儿子。
&;脱朵格,不要急。&r;塔尔台瞥了一眼长子,眼皮跳了跳:&;你们说得都有道理。&r;
塔尔台想走吗?也不想。现在松口,那百十个属民、奴隶不是白白折损?
但他也觉得耗不起&;&;两腿人实在太狠毒,竟将西岸烧成焦土。赫德人打仗靠牲畜,牲畜打仗靠吃草。没有草吃,又如何劫掠?
本以为先锋是难得的肥差,如今却进退两难,塔尔台也追悔莫及。
&;我看东岸的两腿人,数量不如我们多。昨天那一仗,他们损失也不小。&r;塔尔台环顾四周,手里的肉干都快被拧成肉松:&;明天把子弟们分成左右翼,分别从上游和下游渡河,我的旌旗留在这里钓着对岸的人。&r;
&;若是被识破怎么办?&r;
&;被识破也无妨,去一个马那么远的地方渡河。他们若是跟着去,你们就继续钓着他们。他们只有两条腿,走不远。
若是他们没识破,你们就等着我从这里佯渡,再从背后夹击他们。&r;
[注:&;一个马那么远&r;指牧马走一天的路程,大约10左右]
&;若是还不成呢?&r;
&;还不成,你我就走罢!你我已经竭尽全力,烤火者也怪罪不得你我。&r;
塔尔台部的红翎羽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陆陆续续同意了塔尔台的计策。
察罕是塔尔台的贴身奴隶,他的地位是塔尔台权威的延伸。虽然忧心忡忡,但察罕无法反对塔尔台的话。
塔尔台部的红翎羽们划定左右翼,也就不再多争执,各自回帐篷睡觉去了。
察罕也回到住处,他没有帐篷&;&;头人以下的特尔敦人都没有帐篷。
入冬天气转凉,白天冷,晚上更冷,普通部众只能拿烧热的石头揣在怀里取暖。
察罕的儿子和孙子这次也随军出征,父子二人守着篝火,也没睡。
&;怎样?父亲?&r;察罕的儿子问。
察罕摇了摇头。
看着儿子和孙子被烟雾熏红的眼睛,老人沉重地叹息了一声,裹着皮袍躺下了。
察罕的孙儿使劲地拨弄马粪蛋,怨气冲天地说:&;仗打输,你我死。仗打赢,头人们分财货。他们就像好不容易尝到血的狼,当然不肯轻易松口。&r;
&;住口!&r;中年赫德人低声呵叱儿子:&;被那颜听见,拔掉你舌头!&r;
&;他一天不拔,我就要讲一天。&r;察罕的孙儿梗着脖子同父亲犟嘴:&;往来的人都说,在赤河部就算是寻常部众也能分到财货。可是塔尔台头人?什么东西都装进他的马鞍袋里,一枚马掌也不给部众们分!&r;
中年赫德人说不过儿子,恼火地教训道:&;赤河部是赤河部,特尔敦部是特尔敦部。&r;
&;金人都没有了!还算什么特尔敦部?!&r;察罕的孙儿越说声音越大。
&;住口!&r;中年赫德人暴跳如雷,抡圆臂膀,狠狠抽了儿子一个嘴巴。
&;轰!!!&r;
好似惊雷在耳畔炸开,这一记嘴巴震得大地都在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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